一个新时代奋斗者的人生答卷——记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编辑部主任骆振福教授

发布者:李秀发布时间:2020-05-12浏览次数:6971


在矿大,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为了国家能源事业的发展呕心沥血,负重前行。他们就像火把,燃烧自己,照亮世界。

骆振福教授,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编辑部主任,就是其中的代表。

他说,“学报是我的孩子,比我的命还重要”。在他的努力下,学报成为中国煤炭行业第一本也是唯一一本被SCI数据库收录的期刊。

他说,“我喜欢学术,学术是我的命根子”。为了工作,他三次拖延检查,躺在病床上还在继续工作,妻子无奈跪下哭着哀求他多考虑自己的身体。

他说,“这一生最难受的事情就是麻烦别人”,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

在与病魔顽强斗争了半年之后,57岁的骆振福教授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他的生命之钟停摆在2020年5月8日14时。

在骆振福教授生前,我们有幸与他交谈并采访了他的家人、部分同事、学生、好友。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向读者展示一个新时代奋斗者的人生答卷……

  

  

走进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编辑部主任骆振福教授办公室,办公桌上他倾尽全力主办的两份期刊赫然在目。办公桌旁一把边角已露出海绵的座椅,仿佛静静地等待着主人归来。

只是,它再也等不回它的主人了。

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抛弃小我成就大我的人……

骆振福教授把自己的一腔热血倾洒在学报、科研和学生身上,用生命书写了一个新时代奋斗者的人生答卷。

  

学报是他心中的孩子

“要将学术期刊办成世界一流的顶尖刊物,要让世界看到中国矿业科技的发展,听到矿大声音。”

这是2004年骆振福教授担任学报编辑部主任时的心中梦想。这个梦,一追就是16年。

在此之前,骆振福已是选矿领域的专家,并未完全料到学报面临的困难。“刚刚接手学报,生存和发展都举步维艰。特别是《中国矿业大学学报》(英文版)(现已更名为《矿业科学技术学报》),国内外学者对它知之甚少,即使有知道的,也对它不屑一顾。大家都看重国外的刊物。”骆振福教授回忆。

“矿业工程方面要有中国的体系、中国人的话语权、自己的顶级刊物。如果以前没有,我来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用学报汇聚全球矿业学术领域的顶尖学者,推动我国矿业工程科学发展。”骆振福打定了主意。

困难,重重的困难,像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这位新主编的肩上。

路虽远,行则必至。

“把学报当作自己的孩子,就一定可以养大养好。那时它肯定会反哺学校、回报国家。”骆振福心想。“从那时起,他说他有两个孩子,学报排第一位,女儿第二位。”妻子戴丽说。

他不辞辛苦,一有机会就联系矿业学术领域的顶尖学者,只要出国开会,哪怕走很弯很远的路,骆振福都要找机会拜访他们。很多学者都被骆振福的热忱所感动,“我与他们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骆振福很自豪地表示。

美国现代长壁开采与采动岩层控制研究领域的奠基者、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Syd S. Peng就是这些学者中的一位,他非常看重学报的发展,每次来矿大无论多忙,总会抽出一天进行指导。他回忆道:“我们制定了任务计划和时间表,并始终如一地遵循。在整个过程中,骆振福目标明确,坚持不懈,有耐心,从不放弃。”

对于每一篇稿件,即使已有多名审稿专家、编辑审阅,骆振福仍会逐字逐句地认真反复审阅,以确保稿件质量万无一失。

凭着扎扎实实的工作,骆振福硬是闯出一条新路。学报成为了江苏乃至全国高校学报的佼佼者,被多个会议邀请进行经验交流。2005年,矿大学报英文刊正式被EI数据库收用,同年改为双月刊。骆振福没有止步于此,进入SCI数据库又成了他的下一个目标,但路途依旧很漫长。当时,不少人得知骆振福以学报进入SCI为目标,都觉得是痴心妄想。

也就是从那时起,骆振福说自己喜欢深夜,因为时差关系,夜晚可以和国外同行、专家多一些交流,也喜欢在夜晚静静地思考规划学报的发展和路径。但白天他仍旧全力投入工作,休息时间的减少,也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健康。

考虑到很多高校期刊都是综合性的,且同质化现象比较严重,骆振福觉得,“进入SCI只是个手段,要走专业化、国际化、精品化道路,最终是要实现国际化,即编委的国际化、读者的国际化、作者的国际化和引用的国际化。”从2009年开始,骆振福又瞄准这个方向,从申请更名开始努力。

凭着这个定位,学报编辑部获得了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计划的发展支持。看着还是1999年装修的办公环境,有人建议骆振福改善下办公条件,但他却拒绝了,将资金全部用在了期刊的建设上。

几经曲折,2012年《中国矿业大学学报》(英文版)正式更名为《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ining Science and Technology》(矿业科学技术学报)。

此后,骆振福前行的脚步更加急促,他总是感觉时不我待,要尽快完成这个任务。为了增强学报国际化,他需要经常到国外出差。

有人以为去国外出差是个好差事,但学报编辑部副主任李金齐教授却深知骆振福出差的苦。他说:“骆老师病重时我曾经替他去开过会,才真正体会到他有多遭罪。”乘坐火车、飞机和汽车,辗转才能到达开会地点,仅路途上就消耗掉50多个小时。骆振福总是一抵达目的地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工作,回国后,他从不倒时差,回到办公室就开始处理工作。

高强度、快节奏和连轴转式的工作状态,让骆振福的身体在2018年底就出现了免疫系统的“警告”,同事们时常劝他多休息、多注意身体。但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他,完全没有在意。

2019年下半年,学报发展到了最关键时刻,被病痛折磨的骆振福完全是凭着一股精神力量在强行支撑着。从上半年单位就开始组织例行体检,预约三次,他拖延了三次,他实在是太忙了,他想要把宝贵的时间都用在钟爱的事业上。

为了做好SCI期刊答辩,答辩前的两三天晚上,骆振福回到家顾不上休息、吃饭,让爱人当评委,自己反复演练,要把汇报时间严格控制在四分钟内。八分钟不行,改;五分钟还不行,再改!

“答辩对于入选SCI至关重要,多一分一秒都不行!”骆振福显得异常执着。“最后,四分钟正好说完,本来说好吃晚饭,他却累得趴在餐桌子上直接睡着了。”戴丽心疼地说。

苦心人,天不负。

经过近十年的“负重前行”,2019年11月,《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ining Science and Technology》和《中国矿业大学学报》凭借突出的办刊效果和实力,双双入选由中国科协、财政部、教育部、科学技术部、国家新闻出版署、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七部门联合组织实施的“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行动计划”(梯队期刊)。

2019年12月,科睿唯安(原汤森路透知识产权与科技事业部)旗下的网页Master Journal List中显示,我校学报英文刊已被正式列入SCI数据库,成为中国煤炭行业第一本也是唯一一本被SCI数据库收录的期刊。

我国矿业工程领域学术期刊这面旗帜终于在国际上飘扬。然而,此时的骆振福却已在爱人的“强制”下进入医院检查,而这一去,医生把他留在了医院。

  

学术是他生命的支柱

骆振福生前还住在2000年初买的不足100平米的房子里,家具也都用了近20年,一辆荣威牌的小轿车开了10多年。

“不是现实生活不需要钱,是我喜欢学术,学术是我的命根子。”骆振福说。

他的科研方向是煤炭干法分选,既有基础研究又重工程应用,有着很多挣钱的机会。

一些企业的老总表示,“骆老师,您在学校挣钱太少了,到我们这里来,薪水您来开。”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骆振福总是马上拒绝,“我可以帮忙协助企业发展,但是所有的额外经费,一概不要。”

对于离开学校去企业,骆振福更是想都没想过。“这里有我的刊物、我的科研、我的学生,足矣。”骆振福表示。

“振福为人低调,做事踏实、纯粹,爱学习、肯钻研。”中国工程院院士陈清如特别喜欢这个弟子。“骆老师一直专注于学术,不要名不要利。”团队同事、化工学院段晨龙教授也是这么说。

1986年骆振福从天津大学应用数学专业本科毕业,被分配到中国矿业大学数力系工作。向科技进军的想法,促使着骆振福选择攻读矿物加工工程专业硕士、博士,师从著名选矿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陈清如。

“陈老师对我比较信任,出差总带着我。考虑到我的理科背景,着重让我从基础学术上做了很多研究。”回忆往事,骆振福感激地说道。

“骆老师是学理科出身,但我知道骆老师非常用功,在干法选煤领域几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地努力,将自己的理科背景和工科框架有机地结合起来,做了很多在世界干法选煤领域有重要影响的基础研究。”段晨龙说。

纸上得来终觉浅。骆振福决心泡在现场获得第一手资料。那时他跑到选煤厂一待就是几个月,跟选煤厂工人同吃同住开展实验,几个月才回来看一看还在襁褓中的女儿。

骆振福是南方人、身型偏瘦,他出差需要去黑龙江、山西等北方地区,戴丽担心他吃不好、住不好,每次回来总关心地问,“你到那个选煤厂出差搞科研累不累呀?”

“不累,挺好的。”骆振福总是这么说。

“实际上,那时黑龙江七台河冬天的气温有零下30多摄氏度。我们住的是工棚,距离实验场地有四五里地,我们沿着铁轨,早上走过来,晚上再走回去。吃的都是玉米碴子,偶尔弄一盘番茄就是改善生活。”当时的同事陈尉回忆道,“负责理论和系统调试的骆振福,一直坚守在现场好几个月,在厂房里不断爬上爬下地调试,非常辛苦。”

1991年的暑假,文昌校区选矿楼异常闷热潮湿,骆振福带着几名新入职的教师一起做流态化基础实验。不同的密度筛、不同的开孔率,每换一次参数,上百个螺丝拆了再装,骆振福的手上都磨出了老茧,磨出了血泡。一遍遍地实验,他一遍遍地分析,再一遍遍地调试。“当时的除尘效果差,一天下来,骆老师和我们除了牙齿是白的,其他地方全都是黑的,甚至连手指甲、脚趾甲也全都是煤灰。”团队同事、化工学院陈增强副教授回忆道。

骆振福没有留学经历,为了学术交流,他甚至把女儿上学用的复读机给用坏了。有一年,骆振福有个在日本的学术演讲,当时他的英语也不太好,整个暑假就把自己关在小屋里用复读机天天练,直到能够完全掌握。

不少人看他流利地用英文交流、授课,都以为他曾经在国外呆过好长时间,其实不知道他下了多少功夫。

骆振福夜以继日地努力,作为赵跃民教授带领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创新群体高效干法选煤团队中的主要骨干,有力推动了团队在科研上收获一系列重大成果。

2014年,团队产学研联合自主创新,成功研制了新一代干法重介质流化床分选机,开发了模块式高效干法选煤工艺系统。该项技术水平国际领先,是世界选煤技术的重大突破。

团队在选矿理论及技术的研究开发、在流态化干法分选领域作出了创造性贡献,创立了空气重介质流化床密度均匀稳定理论,发现了稳态微泡准散式流态化及其分选特性,提出了压降准数判别法,提出了物料在流化床中的三级分布理论,提出了引入外来能量激励床层活性的方法,建立了外力场流态化分选理论,给出了振动流化床抑制气泡生成长大的临界振动频率公式,提出了以两个并联扩散流模型来描述加重质的流动现象和规律。中国工程院院士邱冠周评价,“形成了颇具特色的流态化干法选煤理论体系。”在中国科学院郭慕孙院士、李洪钟院士编写的《流态化手册》中,更是将团队创立的流化床命名为分选流化床。

2008级直博生、现为团队成员的杨旭亮老师说,“骆振福老师在流态化选煤方面造诣非常深,他的专著《流态化选煤》是我们矿物加工工程专业攻读研究生必读的一部入门专著,也是我在后来科研中不断寻找灵感的专著。”

骆振福的这些成就常人难及,然而对于这些成绩,他却从不挂在嘴边。李金齐说,“我们总是看了新闻才知道,他作为主要骨干完成的项目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等。”

进入学报编辑部工作,骆振福始终坚持在科研上深耕不辍。“要当好一个学术期刊主编,不仅要掌握编辑学等理论,更要在相关学科领域站在最前沿。只有这样掌舵,才能有利于期刊的发展。”骆振福说。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学报编辑部主任张黄群也表示,“骆老师是编辑行业里的学者,其实教授学者在国内办刊第一线的并不多。像骆老师这样优秀的学者能长期在办刊第一线,这是矿大期刊能够办得很好的非常重要的原因。从办刊环节来讲,学术刊物为学者服务,他能更清晰地知道期刊发展的方向。”  

  

学生是他永远的牵挂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得知恩师病重,矿物加工工程2017届博士于晓东第一时间赶回来看望他,这个一米八的小伙子,痛哭着来,也是痛哭着回去的。

于晓东坦言,“我原先性格不太好,非常自我,是跟着骆老师才真正学会做人,学会不骄不躁,与人为善。”

据不完全统计,从2008年至今,骆振福指导博士后3人、博士生9人、硕士21人。他的不少学生都跟别人说,“骆老师就是我的再生父亲。”对于每一个学生,骆振福问心无愧地表示,“作为老师,我没有私心,对学生的人生负责。”

骆振福关心学生,爱护学生,不仅教他们知识,更重要的是教他们做人做事的道理。他对学生高度负责,定期举行组会,了解他们的科研进度。他将及时指导学生视为自己责无旁贷的事。

于晓东还记得2017年的大年初四,他下午两点多将论文初稿发送给骆振福,三个小时后,骆振福就将修改稿返给他。“每一个英文单词都是骆振福老师亲自审阅的”,于晓东感慨道,“一个大教授对待学生如此尽心尽责,非常不容易。让我从内心非常尊重他。”

只要学生有困难,骆振福就会像对待自家孩子一样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们。

2016年底,在于晓东面临就业的关键时期,骆振福不远千里赶到位于唐山市的华北理工大学,与校领导见面交流,极力推荐自己的学生。“我记得2016年年底那个时候他身体就比较虚弱,嘴唇全都肿起来了,但是他还是为了我能找到好工作,强撑着身体为我谋划这一切。”于晓东哽咽地说道。

2016级博士吕波脱产攻读博士时,家中有孩子,由于没有了经济来源,生活压力较大。骆振福知道后,将每个月的劳务补贴都适当向他倾斜,同时及时帮助他申请学校项目,及时缓解了吕波的生活压力,使他无后顾之忧,并在2019年顺利毕业。

其实,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学生,只要有人遇到学术问题、实验问题找到骆振福,骆振福都会尽力帮助他(她)解决。“骆老师作为一个长辈,始终以一种大家风范随和地对待小辈。”于晓东敬佩地说道。

化工学院董良副教授还清楚地记得,他第一篇EI论文是骆振福亲手教出来的。“我那时候只是团队的成员,在学术上刚刚起步,想请教骆老师但是又不太敢去麻烦他。”董良说,骆振福收到他的论文后,亲自修改了一遍,又打电话请他到办公室当面手把手教他怎么写作。

2019届博士周晨阳以及杨旭亮老师都曾表示,虽然不是骆振福老师的学生,但是在撰写博士论文期间,从论文的题目到具体的内容,都得到了骆老师非常多的帮助和建议。

相反,骆振福自己的事情从来不会让学生来做。对于所指导的博士硕士所写的文章,骆振福从不要求挂自己的名字。有学生主动要求将骆振福署名为第一作者,骆振福婉拒道,“你的文章对你将来发展还有用,如果我想发文章我会自己写。”

作为一名教授,骆振福仍然坚守三尺讲台,认真讲好每一堂课。他主讲研究生课程“现代流态化技术”“颗粒学”“洁净煤技术”“颗粒流体动力学”,及本科生课程“流态化技术”“选矿厂经营管理”等,教学效果突出。

为了不耽误学生的课程,骆振福常常白天在外面开会,晚上再乘坐最晚班的火车赶回来。如今,在他的办公桌上,一张校历还清楚地标记着上学期所有的教学任务计划。

担任助教的化工学院矿物加工工程2019级博士陈长帅表示,“骆老师的课堂气氛活跃,他因材施教,全英文授课,为矿物加工工程专业的学生讲述流态化理论的基础知识,既拓宽了本科生的专业知识与词汇积累,又大大激发了学生出国进一步学习的兴趣。通过自身实例,讲述国际学术交流的重要性,倡导有能力的本科同学进行国际间的学术交流与学术互访。”

  

无我是他人生的境界

骆振福说,“我这一生最难受的事情就是麻烦别人。”他像硬汉一般,将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

Syd S. Peng院士说,“骆振福很友好,很容易相处,而且很乐意帮忙,非常值得信任。从专业角度来说,骆振福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公正而热爱自己的同事。在过去的七年里,我发现他总是把IJMST 期刊和他的同事放在首位,而不是考虑个人利益。”

“骆振福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生活简朴,从不追求名利,踏实干活,默默奉献。”团队负责人赵跃民教授非常欣赏骆振福,并经常号召身边的同志向骆振福学习。

“骆老师一心为公,就想着如何办好学报,并且默默奋斗了十多年。他还非常注意培养我们年轻编辑,鼓励我们多出去开会交流,总是把一些交流发言的机会让给我们。”学报编辑部同事肖爱华说,有时候自己工作上出现失误,骆主任总是和风细雨般地指导,他从不参与各类评优,总是要把这些机会让给年轻人,“择善固执、温柔敦厚是他给我的深切感受。”

“骆老师非常支持同行,也是非常提携晚辈的前辈!”张黄群讲述,南航学报2019年10月29日在南京举办江苏省期刊学会期刊国际化论坛,而30日骆振福要在北京参加期刊“卓越行动计划”项目答辩会。在这种紧急情况下,骆振福不顾身体不适,风尘仆仆地赶到参会,支持他们将会议办好。“编辑部同事都说,骆老师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一年冬天,骆振福与团队成员一起去山西煤矿企业调研,随行的还有一名外单位司机师傅。出发时徐州并不是特别冷,司机师傅穿得比较单薄,等到了山西后,司机师傅被冻得瑟瑟发抖。骆振福看到了,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给了司机师傅。司机接过还带着体温的外衣,内心感动不已。时隔二十多年,司机师傅仍旧记在心里。“骆振福人品没得说,为人处世特别厚道,平易近人。”

独生女儿骆奕结婚,身边的同事和朋友都替骆振福感到由衷高兴,都嚷嚷着要喝喜酒。然而骆振福只是分发了喜糖与大家分享喜悦,并没有办一桌酒席,也没有收一分钱的礼金。骆振福说,“办酒席太麻烦大家!”对此,骆奕没有丝毫怨言,她说,“父亲对自己要求严格,对我也是如此。父亲他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他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我都懂。”

2019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快,转眼快到12月份了。同事们都催骆振福去体检,他却说,“有好几个会牵扯到学报的发展,我必须去参加,体检的事先放一放。”妻子气恼地说:“难道你连命都不顾了?”骆振福说:“过一阵子再说吧,你就别操心了。”说完就准备箱子,收拾好衣服,拎着包出差去了。

从北京答辩回来后,骆振福又强撑着身体参加了学报编辑部“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民主生活会,“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就是要立足岗位,埋头苦干,低调实干,用业绩践行承诺。”

疼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频繁,黄豆大的汗珠时不时地从骆振福的额头上冒出来。连续几天夜里,骆振福在疼痛中醒来,不得不在客厅和餐厅之间踱步缓解。但第二天,只要疼痛稍微减轻,他就立刻去办公室处理工作。

终于到医院检查了,医生看了结果非常震惊地问:“你咋这会儿才来?”

“癌症晚期,已经扩散,错过了最佳手术治疗期!”一纸诊断书如同晴天霹雳!

骆振福的内心极度慌乱。他说自己还没有做好任何的思想准备,学报还没有进入SCI,有几篇投稿论文还没有审阅,学生的科研方向还没有规划好,这一切都没有来得及进行交代。

但骆振福像陀螺一样不停旋转的工作节奏不得不放慢下来。

他仿佛惊涛骇浪里一叶飘摇的扁舟,但内心逐渐平静下来。他尽力向身边人隐瞒自己生病住院的事情,也不想让别人去看望他,不希望自己的病情耽误了学报的发展。“骆老师像消失了一样,安排好工作后,我们以为他出差了,结果手机怎么打都打不通。”同事们都觉得不对劲,但是谁都联系不上他。“后来我们知道,骆老师真的不想给我们添麻烦。”说起骆老师,学报编辑部王继红老师落泪了。

她说,作为学报大家庭的一员,大家不能、也不忍看着骆老师独自一人扛着这么大的压力,同事们想轮流看顾他。“开始骆老师怎么都不同意,说‘现在学报已经发展到关键时期,绝不能因为我而耽误’,最后我们反复劝说总得让24小时陪护的嫂子休息一下,外面买的菜多油多盐会加重虚弱身体的负担,不利于康复,他才同意我们中午给他送点吃的,并且还提前将买饭的钱给了我们。”

做完介入手术,因药物反应强烈,骆振福的身体已极度虚弱,时常高烧不退,几乎需要时刻躺在床上,说几句话都很困难。医生反复交代戴丽说,“病人一定要静养,千万不能再劳累、再分心,他已经非常虚弱了。”

为此,戴丽将骆振福的手机关机放在包里,然而只要戴丽一出门买东西,骆振福就支撑着身子,悄悄把手机拿出来边充电边继续工作。这种场景,被戴丽多次撞见,气得她常常哭出来。

有一次,看着工作狂“不知悔改”,戴丽实在忍不住了,就跪下来苦苦哀求丈夫,哽咽地说:“振福,我不图你别的,只图你先把身体调养好。求你看在和我结婚30多年的份儿上,看在我没日没夜地照顾你的份儿上,看在女儿的份儿上,不要再操心工作的事了。”

看着妻子泪如雨下难过至极的样子,骆振福的心里也一阵阵发酸。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工作。

王继红说,化疗期间,骆老师还和她沟通了学报组稿选稿用稿、与其他机构合作、期刊按时出刊以及招聘等工作。一次,有一件事急需骆振福敲定,王继红便打电话给戴丽,当时骆振福正高烧不退,戴丽在电话里哭着说:“骆老师高烧不能接电话啊!”这时,王继红在电话里听到骆振福与戴丽争吵了起来,“我听到他说,‘学报是我的孩子,比我的命还重要!’”每每想起这件事,王继红总是后悔地掉泪。

当获知学报进入SCI后,回到家静养的骆振福满心欢喜,又像打了强心针,不断地琢磨如何正常出版刊物,如何更上一层楼。他也总是趁着编辑部同事、学生来看望他的时候布置工作。

“夜里没法睡觉,吃了止疼药、贴了止疼膏……还是想着工作的事情。他心里谁都有,就是没有自己。”戴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  

  

后记

细雨蒙蒙、如泣如诉,云龙无言、曲水低回。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悲痛凝重的气息。

惊闻骆振福教授病逝,悲痛、惋惜之情在涌动,其哀其痛、其悲其壮,令人动容。他生前的同事、学生、好友、编辑界同仁,纷纷自发为他送行,或到灵堂、殡仪馆,或以电话、文字等形式,表达哀悼。

长三角科技期刊联盟轮值主席、江苏省科技期刊学会理事长郑晓南怀着沉痛的心情写道:“骆振福教授热爱祖国,清正廉洁,学风严谨,立德树人,长期投身于科研、教学与学报工作一线,任劳任怨,埋头苦干,有强烈的事业心、责任感和奉献精神,践行了一名科研工作者的初心和对国家的使命。”省委宣传部期刊管理处副调研员覃阳写道:“江苏期刊界痛失了一位杰出的主编、严谨的学者、热心的朋友。记得您每一次都认真专业的回复,您的一生旅途实在不够长,却成就了我只能仰望的高度。”

骆振福教授的同事们说,“呕心沥血图选煤创新,鞠躬尽瘁创学报佳绩,骆师兄一路走好!”“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学为人师,行为世范,骆公千古,一路走好!”

他的学生纷纷从外地赶回来见老师最后一面,要永远铭记老师的恩情。学生于晓东说,“当我第一时间得知骆老师去世时,大脑是空白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当我看到骆老师骨灰下葬封盖那一刻,我知道和恩师此生永别了,恩师对我的嘱托、教诲一幕幕一直浮现眼前,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恩师还是我的老师,我永远都是恩师的学生。”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解放而斗争。’”

对于骆振福而言,这一生无疑是无愧、无悔、无憾的一生。

因为,他始终以“无我”的崇高境界、一往无前的奋斗姿态,把自己的青春、热血和生命都献给伟大的事业,并且一直奋斗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


新闻来源:新闻中心 卢进丽 李秀 刘尊旭摄影:责任编辑:卢进丽审核:刘尊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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